英雄你的安利掉了

北极圈地自萌

逆光 第九章

  杨晓站在二楼走廊上,静静地看着楼下推门而入的立平。

  那人进门后手扶着鞋柜换了拖鞋,却没有立即进来。只是继续杵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

  杨晓的视角看不清他的表情,不知道,他那长长的眼睫下藏着怎样的眼神。只是莫名地觉得,就只是半天的光景,那身影好像又单薄了一圈。

 就这样,楼上看着楼下,不知过了多久,楼下的才动了步子,迈出了玄关慢慢地走上楼来。

  定定地,就这样站在那等他过来,杨晓只是想,那人面对他时,会是怎样的神情。

  当他的眼睛对上他,那眼瞳空洞得好像根本没有看见眼前的人。片刻之后,眼睛的神采微微一变,定了定,似乎这个时候,他才入了他的眼。

 这一瞬,杨晓只觉被针扎了一下,阴阴地,刺疼。

  “你手上拿的什么?”必须说点什么。

 立平低头看看手上音乐会的票,静寞了几秒,把手伸了过来,“段容给的,我没兴致,给你吧。”

 杨晓没有伸手,瞟了一眼那票,冷冷地,“我没兴趣。”

 立平却把他的手拉了过来,把票硬塞他手里,“那麻烦你帮我处理它吧。”

 这手真冷。杨晓感受着他的温度,忘了推脱。当他手撤去,空空没有着落,只留下两张捏皱了的票,带着两人的嫌弃。

  然后杨晓看着他默默地转身,这人貌似又打算把自己塞进那个封闭的空间里,把所有人隔开,包括他。

  看他已经打开了门,杨晓突然扬声开口,“你饿了没?”

  立平停了一下,丢了一句,“我不饿。”又继续往前。

  “我要做饭!陪我吃!”又把声量提高了。

  你给我出来,别关门。

  果然停了下来,又转过来,“做好叫我。”

 “我要人帮我打下手。”杨晓健步上前,一把拉了立平的手,没有商量的,不由分说地往楼梯方向走。

 立平这才抬眼看了看他,也没有反抗,任由他拉着他下楼。下到一半,才说,“放开手,我不会跑掉。”

 杨晓走在前面,顿了那么一下,回过头看他,又看看手,乖乖地把手松开了。

  我不会跑掉……我不会跑掉……我为什么会怕你跑掉?

  下了楼,两人进了厨房。杨晓麻利地从冰箱里拿出了各种食材,开始洗菜。看立平静静地站旁边,杨晓开始指挥,“把这些玉米掰下来。”

  立平乖乖地拿了玉米,站旁边拨了起来。

  杨晓一边洗,一边侧脸看他,只见那人低着头垂着眼,眼神涣散没有焦距,目光根本没停在玉米上,只怔怔地,就这样一颗,一颗地掰。

  “你这速度估计我菜全齐了你也弄不完。”杨晓顿了顿,故意地,继续说:“大少爷,就算你高居庙堂不识人间疾苦身娇肉贵食指不沾阳春水,也不用给人打个下手都打得这么磨人吧。”还想再说两句,只是想听他用不屑地语气毫不留情地回敬过来。

 可是那人仍然不紧不慢,一颗一颗……

杨晓放下了洗好的莴笋,拿起刀切菜,狠狠地,当当当当!

 “菜版会碎的。”旁边的人终于说了一句。

  手上马上轻了下来。总算,石头扔出去还能见得了水花。“嫌我切得不好那要不要过来试试看?”杨晓斜眼看他。

 石头又沉底了。

 “别剥了,去拿围裙来给我系上然后坐餐桌上去等着吃饭。”杨晓看不去了。

 立平放下了手上的玉米,去取了围裙递给杨晓。杨晓噔噔噔地切,“叫你给我围上。”

  立平站到他身后,双手从他腰间穿过去,将围裙附上他腰腹,短短的那么一瞬,立平的下巴快瞌到了他的肩,脸离他的耳朵只有那么一寸。杨晓手上的动作忽然慢了一拍……

 不及一秒,他又撤了回去,静静地站他身后,不紧不慢地给围裙打结。

 只有这种时候,他才会这么听话,这是该庆幸,还是该……酸酸的,刺刺的,可笑。

 弄好了,转身便出了厨房,真坐到桌边,手搭在腿上,眼睛直视着前方安静地坐等。

 没让他等很久,杨晓的三菜一汤好了。一盘一盘地端到他面前,连饭也给他乘好了连着筷子摆在他面前。坐下来,大口地吃,又抬眼看看那人,那人才起手动了筷。

 无声地吃了一阵,没有预兆的,杨晓磅地一下把筷子放桌上。“我要喝酒!”说完起身去酒柜里取了一瓶白酒两个杯子来,一个放在立平面前,也不问他要不要,只管给他甄满了。

 “喝咯!”杨晓自己撞了一下立平的杯子,一仰头,一饮而尽。一股灼烧感瞬间灌满整个喉咙,直冲头顶。

 立平看了他一眼,也端起杯子,干了。像喝水一样。

 杨晓一手把玩着酒杯,另一只手托着脑袋,斜着眼,“怎么样?第一次吃我做的饭味道怎么样?我这菜可是平常泡姑娘时才会做的,别看都是家常小菜,这才显得出水平……”

 “好吃。”没等杨晓说完,立平便冒出一句。

 杨晓的话后半截吞到了肚子里,不知道后面该怎么接了。然后看着那人端着碗,低着头一口一口地扒饭菜,眼瞳突然有了暖色。

  确实好吃,比那个开jeep的做的好。那人总喜欢放很多酱油,说大男人吃饭就是重口。于是重口的炒两个,清淡的又炒两个来顺着他。

  杨晓不知道此时立平脑里浮现的是谁,只觉得又有了胃口,又吃了几大口饭。

 没有多久,盘子空了,酒也完了。杨晓觉得头晕,脸也热了起来。再看看对面那人,双颊泛起了两抹粉色,完全不似很多人喝多时的那种通红。就像上了淡淡的胭脂一样,落落风情。

 “这酒不错!我去再拿点来!”杨晓陡然站起来,转身要去拿酒。可是突然一阵晕,脚下站不稳,向后就倒,不想,却落入了那人的怀里。

 只因立平见他不稳,快速地起身扶住他。杨晓只觉后背一阵暖,突然有些不舍,脚上就更没了力。

 立平却把他推直了,一把将他扭过来面对自己,伸出手拉了他的手腕,快速地拉着他往沙发走。

 “拽我干嘛?我不是说了我还要喝吗?”

  立平把他拽到沙发前一把将他推倒在沙发上坐着。杨晓头靠着沙发,仰头直望着他,带着微末地惊异。转瞬后,又变成不甘心地清醒。我刚有点兴致,你何苦要我面对现实。 

 就这么四目相对,各自怀揣心事,又似乎都能洞察先机。立平还是最先动,转过身来轻轻坐在了沙发扶手上。没有防备地,丢给他一句话。

 “失恋的是我,你替我疯什么。”

 杨晓的心当下漏了一拍!脑袋里有根经似乎一直扯到心窝,拽着拉扯。何苦,要说出来。

  可是话,还得平淡无奇地说,仿佛是陌路人的事。

 “遮掩一下也好,没人问你。”都一样,都一样,坦然地让旁人挖苦的机会都没有。

 “面对一个火眼金金的猴子,遮掩也是徒劳。”背对着他,立平完全不像喝过酒。

  “这鬼话你还记着。”其实很多时候,杨晓并不想看清。

  “我回房去了。”立平起身要走。

 杨晓一把拉住他的手腕,拽得死紧,终于没忍住:“你俩这么些年到底搞什么名堂!这么虐着好玩吗?你喜欢悲剧美还是怎么着?!”

  手里的人背对着他,久久地没有回应,最后扭过头来,悠悠地一句:“你忘了他是个男的?”

  杨晓抬头仰视着那清冷的眼眸,默默地放开了手。绕得太多,恍然发现,一切就这么简单。

 片刻默然后,又开了口:“在你的人生中,除了事业,老婆孩子都是必要环节么?”

 “是。”立平每一字都很清晰,“自己的帝国,完整的家庭,仅此而已。”

 “呵呵呵……”苦涩的笑出来。张澄啊张澄,给你加油了。杨晓接着说,“完整,这话听着好像有童年阴影的人不只我一个一样。”

  立平侧过脸去,一言不发。

  “原来不止我一个神经病。”杨晓闭上了眼,头又靠回去,突然,想把更多的东西倒出来给他听。

 “你想听听我为什么会每年神经一回吗?”

  那人没出声,杨晓便继续说。

  “我爸死那天和我在一起。”杨晓眼神空空的,喃喃地继续,“可我忘了那天的情形。我妈回家发现我们的时候,我就坐在我爸的尸体旁边。我有记忆的时候,爸爸已经躺在了太平间里。他们说他死于心肌梗塞,身上还有刀伤。只有我知道发生了什么,可是我却忘了,忘得干干净净。”

  “极度的恐惧会导致自我选择性失忆。”立平接了一句。

  “很狗血吧。我到现在仍然一点都想不起来。可是每年一到那两天,就莫名地惶恐,暴躁,失落……”杨晓说的很平静,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。

  “怎么样,有没有觉得我可怜?”抬眼看他。

  “你不会希望我可怜你。”立平答得干脆。

  “呵……”杨晓低下头笑了笑,轻轻地一唤,“哥……”

  “诶。”

  “我不想知道你过去埋着什么,可是现在,我觉得我们真的好像……”杨晓的声音出奇地软,再也没了平时抬杠耍滑的气势。

  说着,直起了身子,把立平拉了过来,“我头晕,扶我回房吧,我困了。”头高高地抬着,那眼神让人怜惜。

  立平把他手驾到自己肩膀上,撑起他,一步步上了楼。到了房门前,杨晓突然定住了,把架他肩上的手撤了下来,靠在门上,看着立平。

 “你,从来没有醉过吗?”看着眼前的他,双颊晕色使得整个人眉目如画,眼睛却依然清澈。

 “没醉过。”

 杨晓抬手抚上他的双肩,盯着他的眼睛,似醉非醉:“秦立平,总是那么清醒,会很痛苦啊。”

 说完,推开房门进去,立平伸手扶他,他一手挡掉,“我也没醉。”然后关了房门,将他隔在了屋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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